。暴死?这种蠢事他怎么会做?
闻人炯掌握着玉京周围绝大部分兵力,位于玉京和行宫之间的京郊大营前日已经出动,一半进入玉京一半拱卫行宫,内阁大臣就在行宫外殿办公,朝夕不离,闻人炯不选择皇宫作为最后的驾归之地,就是怕自己连遗诏都出不来便暴死。
“父皇,想必儿臣在这里,您也休息不好,儿臣就先告退了。”他漠然转身出门,眼神静冷无波。
他微微一笑,一抹烟云般,笑容几分冰冷几分讥嘲,又有几分洞悉了世事的无奈和冷漠。
闻人岚峥默默地看着他,想到的却是七岁那年,他带自己去御苑里骑马的过往,那或许是父子间一生中最近的距离。便到得今日,父子陌路,相顾无言。他送他最后一程,这一路终有尽,来生莫要再做父子。
是没什么可的了,这个儿子大了,翅膀硬了,也不再对他抱任何期望了。自己与他,只有君臣关系。父子之情,早就没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即使在意了也不会特别失望,可为何此刻心头悲凉彻骨悔恨如初?他忽然想笑,张了张嘴,喉咙里吐出来的却是破碎的音节。
闻人炯沉沉地闭上眼,心若沉在冰湖中般凉意透顶。
往昔风云弹指变,一瞬间流年过,一刹那流年远,那些事,他不愿再回想,他也不敢让楚楚知道自己还有这么狼狈肮脏的时候,他希望自己在她心里永远是那个光风霁月云淡风轻的哥哥。
什么?他明知太子将他推进幽洞与毒物死人为伴却无动于衷?他为了皇位明知自己在那洞里吃毒草毒花甚至蛇虫蚯蚓却不管不顾任自己自生自灭?他明知八皇子的人泄露军情栽赃陷害自己还想斩草除根却装作不知表示默许?
“楚楚,你的人生,应该永远明亮光烈鲜活如春,那些黑暗凉薄的东西,就不要沾惹了。”他转头看向闻人炯,“父皇,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后悔当初,没有什么意义,你不适合玩这种晓之以情的戏码。”
她双唇动了动,突然觉得眼睛发酸发胀,“皇兄,我……”
双手捂在他修长的手中,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离皇兄,其实很远很远。
闻人岚峥动作轻柔地扳开她的五指,看着她掌心的五个月牙形青紫印子,皱起了眉,“怎么这么不心?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爱惜自己?”
一只温热的手覆住了她娇柔软的手。
她握紧了拳头,却发现自己掌心冰凉,已布满冷汗。
皇兄到底在瞒自己什么?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让他不愿让自己知道?
闻人楚楚睁大了眼,看见闻人炯悔恨歉疚的脸,心中顿了顿,又呆呆地转头看闻人岚峥,见他神色漠然,目光平淡,没有任何异常,心里突然剧烈地跳了跳。
“父皇。”闻人岚峥语气平淡坚决地打断他,面色沉静,眼神薄凉,“楚楚还在这里,别吓着她。有些事,孩子听见了不好。”
“岚峥,你……你还在怪朕当年将你送到了系邙山?”
十七岁之后,他对父亲就没有了任何期待。这皇家森冷,人人最看重的都是自己的利益。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父皇,那晚儿臣就和您了,若是想补偿父爱,给楚楚就够了。至于儿臣,就免了。”
“废?”闻人岚峥眼中露出淡淡的讥诮,唇角笑意转淡,“废了她干什么?废了她,依旧有别人坐上这宁王正妃甚至皇后之位,那儿臣何必多这种事?”反正不是他认定的那个人,娶谁都一样。在他眼里都一样。
闻人炯怔了片刻,随即避开了这个话题。“岚峥!霍芷晴,你若是实在不喜欢她,就废了她吧!”
闻人岚峥淡淡道:“真要远,儿臣倒是觉得,从宁王府到城门口,才是真正的远。”
闻人炯嘴角溢出一丝怪异的笑,“是啊,可是平日里,就是觉得远。”
闻人岚峥摇头,“其实,从这里到玉京,也没想象中那么远。”远的,只是人心。
“咳咳,你来得倒快。”闻人炯怔怔地看着他。
一念至此,他的表情温和下来,看向闻人炯的目光,也带了些许柔软意味。
他本以为自己该恨他,可看着他这个样子,却恨不起来,这半生血火步步算计,到得如今,也可以结束了。无论如何,这是他的亲生父亲,过往恩怨,他放下,给他一个安静的离开。
他看着闻人炯,目光怔怔。
从未如现在这般体会到生命的空茫,看气色就知道,他已经大限将至。
闻人岚峥上前给他拉好被角,面无表情,眼神却十分复杂。
闻人炯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
暖阁里,火光熊熊,温暖如春。
玉京因为帝王重病,已经全面戒严,这个新年,整个皇城都弥漫着不同寻常的气氛。
行宫门口的侍卫见到他,立刻恭敬地放行。
群山低伏,迎风送雨。
除了自己的心,没有什么会再记住那一切。
远山淡去,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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