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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父亲母亲哭泣,她赶紧背过脸去,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古时女子拜别父母必要哭一哭,以显“伤离别,念亲恩”之情,罗慕玉如今倒是尝到个中滋味,有口却无言,只好将一腔悲伤和酸涩往肚里咽。
“女儿,此去嫁作他人妇,必要贤良淑德,操持家务,绵延子孙……”罗大将军哽咽道,将程序交待的台词说完后,他依旧放心不下,眉头紧锁,在眉间皱了一个川字出来。
似是下定决心般,罗大将军掷地有声地道:“若是他胆敢欺负你,你便回了娘家来,为父为你做主!”
罗大将军浑厚有力的声音,自胸膛发出,铁骨铮铮,那是来自军人的独特风骨。
罗慕玉潸然泪下,紧抿着红唇,点了点头。
还未交待几句,外头便催了,阮轻楚的迎亲队伍按时到达,过五关斩六将,一路轻松入了罗府,门口的兄弟们成为残兵败将,灰不溜秋地弃城逃窜。
最高文化者为科举出身的传胪齐朗宇,和阮轻楚对战三轮,便败下阵来,不是他所学不精,而是对方太精明,善抓言语漏洞,进行反击。
新郎官阮轻楚在心中闷笑:齐朗宇倒是博学,只是未曾在文官体系中任职,缺少经验,论起嘴皮子仗,又有几人能赢过他阮轻楚?
无论是猜谜或是作诗,武官家的子弟压根不是他的对手,前锋齐朗宇退兵后,里头的将士们反而还被外面的新郎问住了,罗家子弟摩拳擦掌,心中忿忿,若是能打一架便好了!和文人斗嘴,实在是太吃亏!
至于给红包打赏之类的,阮轻楚坐拥阮国公府,有的是金山银山,他惯来会讨好他人,为娶娇妻,舍得下血本,子弟们见了银子,哪有不让路之礼。
因此,外头的进程来得格外快,阮轻楚甚至站了许久。
罗慕玉最后看了父母一眼,在父母恋恋不舍的眼神下,微垂下头,任由方五尺左右,以皂罗制成的大红盖头覆下。
外头鞭炮声刺耳的响起,热热闹闹的声乐吹响,一切恍如隔世,令人分不真切,罗慕玉牵着喜娘的手,缓缓地转过身,跨过朱红的门槛,踏着大红的毯子,走到出了熟悉的院子。
罗慕遥早早便等在外头,他的声音格外嘶哑,却在吵闹声中听得格外真切:“妹妹,哥哥背你上轿,陪你走完最后的路。”
罗慕玉透过盖头下一点点缝隙,瞧见了他蹲着身子的脚,顺从地伸出双手,搭上他的肩膀,顺势慢慢扑了下去。
罗慕遥的肩膀很宽,双臂强健有力,加之走路如履平地,令罗慕玉感觉十分稳当,而此时此刻,她却是一声不吭,罗慕遥心中奇怪,片刻后,他心中一动,感觉到自己肩头湿了。
“妹妹莫要哭……”罗慕遥不善安慰人,脚步慢了几分,声音倒是慌乱了起来。
罗慕玉控制不住,眼泪水下雨般滴在罗慕遥的肩头,自知这般会引起他难过,忙清了清嗓子,强颜欢笑道:“大哥莫要太绷紧身子了,你尚有旧伤在身,我,我无事……”
“嗯……”罗慕遥心中酸楚,一想到从小看到大的妹妹成为别人家人,兴许以后要受到为人妇的诸多苦难,他的腿脚僵得不行,每走一步,仿佛都要花上巨大的勇气,竟比走在刀尖上还痛苦。
就好似人生的旅程终有尽头,罗慕遥还是来到迎亲的八抬大轿旁。
罗慕玉从罗慕遥后背缓缓滑下,侧头一看,毫无例外的,她看见了盖头缝隙外,与她执手偕老之人的那双精致的黑革靴。
他就那般站在近旁,静静地等待着她,看着她,不慌忙,不催促,不出声。
原来他,一直站在这里,与她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待罗慕玉踏上轿板,喜娘本欲握住她的手,再虚扶着她进轿门,出嫁的女子脚不能沾地,意思不能沾了污晦气,保住福气。
阮轻楚却不顾喜娘,抬臂一手将喜娘挡开,亲自递了手过来,握住她的小手,将罗慕玉扶入进轿。
他的手触感十分温热,直至松开之后,罗慕玉尚且能忆起余温,心中好似被点了暖炉,温暖的热流遍及四肢百骸,驱散她全身上下的寒冷冰雪。
只听阮轻楚敲了敲轿子,接着,他潺潺流水般温和声音从窗外传来,有如天籁梵音:“玉妹妹,莫要哭,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中突然掠过一句话。
幸而识君,为我半身所依。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些事儿,母上大人来探望我,还要存新文,可能更番外有些不稳定,我会及时发通知告知,请大家关注书评区了解最新战况哈~!=3=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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