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闪开道缝,御马监的首领太监满头是汗,跌跌撞撞快步闪了进来,“扑通”跪倒在我身边,垂着脑袋道:“启禀皇上,太子良娣骑得那匹马刚刚死了!”
他话音未落,殿内已然如死水中洒了一把生石灰,人人面露诧异,议论纷纷。其中一个年轻人排众而出,冲着皇帝稽首行礼,奇怪道:“启禀皇上,那马只是吃了巴豆,奔跑中脱力倒地并不奇怪,怎么会突然死了?难道有人投毒!”
皇帝拧眉点了点头,道:“薛家替朝廷驯养战马多年,爱卿是懂马之人。你且替朕来问。”
听得一个“薛”字,我忍不住抬头去看,只见那人身材高大,相貌英挺。因得了皇上口谕,神色颇有些得意和自信。一回头便冲那太监问道:“可曾细查那马吃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没有?”
那太监一头冷汗,仰脸看着他颤巍巍道:“回薛将军,查了——”太监说话嗓音本就尖细,又兼他神色闪烁,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看起来就格外的女气。那姓薛的将军哪里受得了他这副娘娘腔的阉人样子,斥道:“就话快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那太监受他一斥,口齿立马伶俐起来:“回皇上,奴才在马食中发现了晒干的兔芜子!”
薛将军闻言一愣,不敢相信一般自语道:“兔芜子?”不待他再问,那太监已然自觉流利道:“这兔芜子于四月开花,五月结果。其种子对马有催情的作用,故而驯养马匹的人家都会备着一些晒干的种子,到了马匹交配的季节,就在马食中参杂一点用来给种马催情,平常并不多见。”
“依你所说,现正是初春时节,马食中发现些许并不奇怪。”见薛将军一脸疑惑的凝眉立在原地,皇帝忽然开口。
“皇上圣明,”太监没来由的亢奋起来,拔高了嗓音道:“此草本来无毒,马儿稍稍吃点并无大碍。但若食用过量,又参合了巴豆,狂奔之下一激一泄,马匹性命必然难保。”他昂首道:“太子良娣所骑的马儿就是这样死的。”
“不对!”薛将军思索良久忽道:“为保周全,宫里贵人小主骑的马大多是去了势的。此种催情草料吃了又有什么影响?”
“薛将军说得正是!”首领太监一脸似笑非笑:“正因为宫里的马大多去了势,即便没有去势,御马良驹品种珍贵向来不轻易匹配,所以宫中素来没有储备这些马药的惯例,奴才们侍奉食料也是绝对不会参杂这些马药!”他忽然身子一抖,狠狠将脑袋磕在地上,尖声叫道:“奴才有罪,请皇上治奴才办事不力之罪!”
皇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见他如此一番做作面上终于显出怒气:“混账,老老实实把话说完!”
那太监趴在地上直不起腰来,披着满头满脸的冷汗捏着嗓子道:“回皇上,奴才的差事没做好,此次来天水围场走得急,宫里带出来的马料半路上就不够用了。奴才见靠着西郊木兰马场近,就私下里找了那里的管事,要了些马食过来,答应回宫后加倍偿还——现如今马匹吃的料都是木兰马场送过来的,还有好些剩下的,都存在马厩里。奴才方才一一查验过,里面都有大量的兔芜子!”
他的话尚未说完,大殿之上已然人人色变——木兰马场,整个大燕都知道那是薛氏替朝廷驯养战马的地方。慕容霆曾说过,薛家将马种看得比眼珠子还要珍贵。我即便不懂,但方才听那太监哩哩啰啰说了一堆,也知道在良种军马的食料中掺杂催情草药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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