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守在床边的皇帝,为难地道:“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办?烧了一夜了,娘娘一口药都不肯喝,再不退……再不退的话……”
再不退的话,命就没了。
在这个医学十分落后的社会,一场风寒都能要了人的命,何况是伤口发炎?
皇帝静静地凝视着猫儿一般窝在被子里的上官若,面色沉得吓人,眼底的红血丝也多得吓人。
“再去熬一碗来。”他淡淡地吩咐。
“是。”婢女行了一礼,告退。
上官若半夜突然烧起来的,烧到现在,人已经云里雾里了。
“父王……带我要回喀什庆吧,我不要跟他过了……混蛋……娶个青楼女子膈应我……我死了才干净。”
这是两个时辰前,上官大姐过的话,现在,她虚弱得一个字都蹦不出了。
太医,皇后娘娘没什么求生的意志,不想醒。
上官大姐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她拥有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她想要什么,从来无须自己动手,她的父亲便会双手送到她面前,不论,付出何种代价。
婚后,摄政王也像大君疼爱她那样极力呵护着她。她用的东西,大到梳妆台,到果蔬盒,全都是专人订做、独一无二的,更别提她的衣裳与首饰。
她吃什么、穿什么、化什么妆,第二天,就会被整个京城的人争相效仿。
现在她三十七岁了,却还没有谁将她从容貌和品味上比下去。
她的眼角,一丝细纹都无,每天醒来,都像剥了壳的鸡蛋,比那十五六岁的姑娘还美。但今天,就在今天,皇帝从她鬓角,发现了一根白发。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朵罩在玻璃里的娇花儿,自以为看透了世间繁华,实则,没经历过那么一丁点儿的风吹雨打。
曼娘的事,是她自懂事以来,经历的唯一一次苦难。
所以她早产了,也抑郁了。
没生病的时候,这种抑郁还能勉强为了曦儿而克制,但一烧糊涂,抑郁因子便勾动她内心深处的阴霾,吞噬了所有活下去的勇气。
是真的……不想活了。
他牵着淑妃的手离开,将满手是血的她留下的那一刻,心底的坚持彻底坍塌了。
上官若闭上了眼。
皇帝握住上官若的手,放到唇边:“皇后。”
讨厌这个称呼。
上官若自动屏蔽了它。
皇帝揉了揉她软软白白的手指:“若儿。”
上官若的眼皮子动了动。
皇帝亲吻着她指尖,道:“若儿,你陪我话。”
找你淑妃去。
上官若好讨厌这个男人。
皇帝的喉头滑动了一下:“若儿,你别睡了,曦儿还等你陪他做功课。”
曦儿……
抑郁的人,与正常人的思想到底不一样,上官若的眼底湿了一下,却没什么特别反应了。
皇帝感受到她越来越虚弱的呼吸和脉搏,揉了揉眉心:“还有宝和夜儿,我们一家人,很久没一起吃饭了。”
那是因为你都去陪你的淑妃了。
上官若难受了,一句都不想听了。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想起那个该死的淑妃。她恨不得杀了她,如果她死了,她一定会托梦给大君,叫大君灭了那个女人的九族。
至于这个男人,还是让他好好活着吧,太讨厌他了,不想在黄泉路上见到他。
“皇上,药来了。”婢女端着药碗走进来。
“朕来。”皇帝从婢女手中接过药碗,舀了一勺子送到上官若嘴里,上官若用舌尖将药汁抵了出来。
皇帝尝了一口:“放些冰糖。”
婢女拿了几颗冰糖过来。
皇帝将冰糖搅拌了,又尝了尝,确定比普通中药稍微可口一点儿了,才又喂给上官若。
上官若还是不喝。
皇帝眸光一动,将上官若抱了起来。
上官若淡淡撇过脸,一想到这儿也抱过淑妃那个贱人,她就恶心得想吐。
事实上这四年,他们的确没有行过房。
皇帝含了一口,直接喂进她嘴里。
她却在吞下后,“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皇帝的脸,变成了乌黑的颜色。
上官若虚弱地掀开眼皮子,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和急得恨不得代她受罪的表情,嘲讽一笑,装,就给她装!他才不是真的心疼她,他是怕她死了,大君会为难她。
也对,大君视她如命,她要是不明不白地死了,大君肯定不会给他好日子过的。真是……很期待啊,可惜,或许看不到了。
皇帝的胳膊猛地收紧,险些掐断她腰肢。
上官若还是笑着,苍白而虚弱地笑着,那模样,仿佛在,不过你别死,我可不想恶心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皇帝定定地看了她良久,又含了一口药,喂她喝了进去。
一口接一口,完全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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