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充耳不闻,亦不作回答。
“你知不知道我……”顾钦辞沙哑的声音,三分痴,三分痛,还有不清道不明的愧悔和怜爱,他的后半句话尚未完,眼前那个纤细高挑的影子突然回过了身。
她栗色的卷发还没有完全干透,素颜不施脂粉,唇色苍白得过分,精致的脸上一丝生气也无,褐瞳中深浅不一的颜色时而迷惘,时而慌乱。
在冬季的雨夜里冻了一晚,发起高烧昏睡不醒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也许是她找到了什么地方避雨,也许是她不久前刚刚发过高烧,所以抵抗力格外好些,才没有病倒。
不过她的样子看上去,竟比病人还要憔悴。
顾钦辞昂贵的手工皮鞋像被钉在了地毯上,被她一眼看得动弹不得。
他忽然回忆起大约五十天以前的清晨,她拎着如意坊的点心盒,站在纪家镂空雕花的院门前,宛若春风里的第一树桃花,明媚清新。让他的视线刚触碰到,就再也挪不开。那时她面色红润,笑容明艳,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纪若拙安静地望着他,似乎在等他后半句没完的话。而顾钦辞却攥了攥拳,眼神瞥向一旁,抿着唇放弃了。
他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去找你?可是这样责备的话,他不出口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有什么立场在伤害了她之后责备她的逃开?
“过来。”顾钦辞灼灼地望着她,他想抱抱她,又不敢擅自出手,只好把选择权交给她。
纪若拙呆住了似的,看着他英俊立体的五官出神,半晌也没有动作。
顾钦辞心中一痛,软下的口气像捧着一个盛满水的气球,哪怕稍微一点压迫都会形变到破裂,“是我不对,我欠你一句对不起,若拙,你能不能原谅我?”
房间里寂静无比,他的话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维雅套房的名字取自于横跨在威尼斯大运河上的一座著名桥梁,整个套房因此被装饰成花青海蓝的格调,沉稳又安详。但这份安详,很轻易就被顾钦辞一句低声下气的道歉掀翻,浪潮拍打进每个人的心房——这不可一世的男人,终于有一天卑微到了尘埃里。
连沈疏之也从窗边回过头来,俊美的容颜上写满惊讶。
张煜愣了一下,神色忽而变得严肃。比起顾钦辞的自尊,他更关心的是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若拙的事?
众人将注意力转向纪若拙那边,作为这句道歉真正的接受者,她的反应比谁都要平淡。平淡到没有表情,只有褐眸中浮现出一点奇怪的笑意,忽然嘴唇动了动,似要开口。
顾钦辞被她的笑得慌了,“若拙!”
这一声唤,却打断了她要开口的*。
纪若拙愣了愣,垂下头,慢悠悠地转过身,眼看着又要离开,顾钦辞不得不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别走!”
谁知他不碰还好,一碰她又像被针扎了一样,“啊”地叫出了声,脸色终于不再平静,转瞬间化为巨大的惊恐。
顾钦辞没想收手,一道掌风却倏地拍了下来,他急忙撤回手,抬头冷冷盯着拦在二人中间的张煜,眸光如锐利的刀锋,“让开!”
张煜挡在纪若拙面前,眼神同样冰冷地睨着对面的男人,毫不退缩,“你想害死她吗?”
“我会吗?”顾钦辞眯起眼睛,迸射出危险的光芒,“我再一次,让开!”
众人赶忙要上来劝架,突然,身后一只柔软无骨的手搭上了张煜的胳膊。他没回过头去,身体轻轻一震。而面前的顾钦辞显然已经看到他身后发生了什么,沉下了脸。
是纪若拙。
她的手搭在了张煜的手臂上,藏在他身后,带着深深的怯意,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兽,不停地哆嗦。
顾钦辞的心里同样受伤,她在怕他,宁可在别的男人身后,躲着他!
沈疏之站在一侧,眸光一凝,低声道:“我认为有必要给若拙请一位心理医生来看看。”
张雪存皱眉,点了点头:“我这就去联系。”
他走到卧室去打电话的时候,沈疏之似不经意地瞥向纪希音,她正紧张地攥着椅子的扶手,神态不自然极了。
沈疏之顿了顿,话里有话地问道:“你和若拙独处时,她有没有跟你过什么?”
“没有!”纪希音语速很快地回答,别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什么都没。”
“纪希音,她是你妹妹。”沈疏之似叹非叹,“你不该有所隐瞒。”
“正因为她是我妹妹!”所以才不能把她在浴室里看到的一幕出来,否则若拙的名声就毁了!
场面陷入僵持,张煜和顾钦辞针锋相对,寸步不让;沈疏之和纪希音这边则是打起了哑谜,一时间也难分伯仲;胡有方和肖雨没什么发言权,只能焦心地站在一旁等。
意识到这样下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张雪存打完电话回来,隔着老远心平气和地对张煜道:“阿煜,刚才是二爷有些心急才刺激到了若拙,你让他慢慢再来一次,我们就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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