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一上来,车子里的很多人都忍不住看了看了几眼。其实他并不特别,只是个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轻人,他的五官深邃,身材挺拔,眉宇间带着些英气,可是这都不是重点,因为让他真正受人瞩目的原因则是因为他手上拄着的那根拐杖和那条显得有些别扭的右腿。
这是一个残疾青年,他上来的时候都有些不方便,车上的不少人看着他艰难地迈开步,都有些不忍地皱起了眉,而一个原本和小孙女坐着一个位子的老太太更是立马站起了身。
“小伙子,过来坐吧,这有位子。”
老太太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似乎是怕自己这行为有些突兀,沈秋白原本正站在这老太太的旁边用耳机听着歌,并没有注意到车上什么时候来了个人,而当他随着老太太的动作和一个年轻男人道谢的声音转过头时,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愣住了。
“谢谢阿姨,不用不用,我站着吧,没事。”
“你还是过来坐吧,这也不太方便……”
“谢谢,我习惯了,站着就好,您带小朋友坐下吧。”
低哑温柔的声音,似乎将所有的情话都藏在了那满腔深情里,虽然隔着耳机听得并不真切,但是当那夜夜纠缠于沈秋白耳边的声音第一次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他还是一瞬间感到了心头的悸动。
他的眼睛忍不住久久地落在了年轻人的身上,从他出汗的额头到残缺的右腿,他都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只觉得自己沉睡了十几年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捶打着一样,酸疼的厉害,而似乎是因为沈秋白的视线太过突兀了,那个被他紧紧盯着的年轻人皱着眉一抬头,便看到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人正傻傻的看着他,而不知道怎么的,他也一下子愣住了。
一种莫名悲伤的感觉缠绕在他的心头,明明从未见过,可是就是有些莫名的熟悉,这让这个右腿残缺的年轻人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自己从小到大经常做的那个梦,而在那个梦中,他不止一次见到了一个和面前这个人有几分相似的影子在和自己说着话。
他一出生就是天生的右腿畸形,被父母遗弃在路边之后,他靠社会福利机构的帮助才考上了大学,拥有了全新的人生。在他过去的十几年里,他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相同的梦,在梦里有个人不断喊着他的名字,而除了他明亮的眼睛,他甚至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知晓。
“这太荒谬了……”
隔着拥挤的人群,两个人齐齐地在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他们都在心里嘲笑着自己居然会相信梦境这种并不靠谱的东西,而那个没有让座成功的老太太却已经开始热心地和瘸腿的年轻人说起了话。
“小伙子,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哦……准备去舟山那边,我在那儿读书。”
“呀,重点大学呀,真不错啊……怎么今天出来都每个人陪着你啊,不太方便吧……”
“还行吧,一个人都习惯了。”
“那你这……”
健谈的老太太问一出前面几个字后立便刻停了下来,她似乎也觉得这不太好,所以赶紧住了嘴,恰巧这时她怀里的那个小姑娘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开了口。
“哥哥,你的腿是生病了吗?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难看?妞妞以前也把腿扭了,奶奶给妞妞用嘴吹吹,我就好起来了,我也给你吹吹吧。”
孩子的声音柔软而甜蜜,那双眼睛更是纯洁无垢,这样的话从未成年人嘴里说出来也难免伤人,而听到这话的老太太立刻生气地骂了小孙女一句。
“妞妞!别瞎说,给哥哥快道歉!”
“啊,没事……”
闻言稍稍的愣了一下,被大庭广众提及这种问题,这个年轻人也没有多少不悦,他只是抬起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便什么也没说的低下了头。而车上的其他人只当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可是从头至尾都目睹了这一幕的沈秋白却忽然难受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因为一个陌生人而难受,如果是因为他的残疾,那这种情绪又来得未免太过强烈,他只是觉得面前这个人不该这样闷闷不乐地站在那里承受着别人异样的眼光,他应该自信张扬的在篮球场上奔跑着,应该大叫大嚷地像个冒失的小孩,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那么沉默而温和地拉着公交车吊环艰难地站着,即使沈秋白隔着那么远都能感受到他的沉闷和哀伤。
之后的路程,沈秋白和那个陌生的残疾青年都没有再对视过,他们没有去交谈,也没有什么兴趣去因为心底的那点疑问就和一个陌生人搭讪,虽然他们从始至终都在默默地注意这对方的行动,可是当舟山站到了的时候,这个拄着拐的青年还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缓缓地走向了公交车的后门。
他的步子迈的特别的慢,在经过沈秋白身边的时候,他有些不自然地停顿了下脚步,沈秋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他很想抓紧这片刻的时间和这个之前素未蒙面的人说一句话,可是话到了嘴边,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和他说什么呢?自己认识他吗?他的前半生压根就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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