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
山水重重,只觉太慢;故地重游,已成过客。
或许他从来就不曾是过这方土地的主人,不过是这里的主人让他牵绊。
皇宫夜宴,他知道他一直瞧着他,却忍着一眼不去看,偶尔四目相对,黑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无波,就好像相别一年,于他并无分别。
他看见那双微润的眼略略暗了下去,他看见他抬起宽大的袍袖,掩起唇边强自的笑意和一丝掩不住的苦涩。
叶云藏别过眼去,杯中酒一饮而尽。
意料之中的,秦则派宫人拦下了他。
宫殿重重似乎和去时没什么两样,但又像翻新了些,暗夜中也看不分明。
那人如过往千万个日夜一般熟稔地贴上来,环住他,微微仰起头吻他。
嘴唇微凉。
他静静站在那里,未前进,也未后退。
别离太久,他舍不得退,也退无可退。
缠绻一如往日,他依然冷冷淡淡的,不主动,不配合。
只是秦则一直清醒地过分,直到末了将脸贴上他的胸膛轻轻道:“有闻西阳郡主国色无双,他们要我娶妻,纳郡主为后。云藏,你觉得呢?”
叶云藏僵了一下。
“毕竟是你姐姐,我倒觉得比旁人强一些。”
西阳国力日强,朝廷众臣难免人心惶惶。秦则多年后宫空虚,以封后稳住西阳势力倒的确是那些尸位素餐之辈想得出的主意。
他从于政事上来不是手段强硬干练有为的帝王,立后纳妃之事他已经推脱多年,这次大抵是推脱不掉。他没法解释即使他娶了郡主,叶云藏该反还是要反;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保证叶云藏不反。
所以就听他们的,大概也没什么不好。
叶云藏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呼吸由急到徐,慢慢变得平缓。
秦则是背对他睡的。
他迟疑了一下,手上用了巧劲儿,把人翻过来,拥进怀里。
小心翼翼的,抱了十年都没被对方发现。
我宁肯你恨我彻头彻尾无情无义冷心冷性,也不愿你有一日道我负你骗你。你和这天下江山我都要握在手里,得不到这江山,我又如何能保证一直拥有你。
阿则,不求今生,只求有来世,你信我爱你。
屋中一片昏暗,年轻的王者脸上依然冷漠一片,手中动作却无限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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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人明里暗里问起他对陛下婚事的看法。
作为藩王,作为臣子,西阳王此时只能笑着赞成。
哪怕手已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明面上,他依旧是一心向着朝廷的肱骨之臣。
这桩喜事就这样敲定了下来。一方是极力促成的朝臣,一方是不反对的西阳王。作为主角的秦则和郡主怎么想反倒无人在乎。
这一切倒也无须他亲力亲为,甚至按照奉朝的习俗,他也不用亲自参加婚礼。
只是传回的消息说两人恩爱甚笃、琴瑟和鸣。
他强迫自己专心于西阳军务政事,不去时时关注那人的消息,只是这样,竟然又挨过了三年。
又到上京述职之时。
近三年四处尽是传西阳王将反之语,手下心腹重臣都劝他托病不要去。
但他依然不顾劝谏,坚持北上,只带一队轻骑。
心中满溢的情感早已压倒理智,早有预料,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能看到那人对他笑。
可预想总比现实更美好。
夜宴后他没等来那人传召,第一次借酒堵住帝王去路,那人垂下眼,随意吩咐宫人道西阳王已醉,送他回去。轻挥袍袖,转身便走,无一份多余的留恋。
这一次,他明明白白地和他划下线,君是君,臣是臣,再无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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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接连有大事传来。
先是皇后终于诞下皇子。这是秦则第一个孩子,也是第一个儿子,当即便被封为太子。
然而没过多久便传出裕王谋反的消息,裕王是秦则同父异母的哥哥,自上次述职后一直借口滞留京城,最终却出了这件事。彻查之后,裕王被废黜流放。
之后不过月余,便传说皇后发了急病,被送去别宫修养。
只是这一切叶云藏已无暇关心。
西阳铁骑终于踏出沧雁关,指北而去。一面是王朝四代人的安逸与内耗,一面是几十年厉兵秣马悄无声息地默默准备。
势如破竹。
尸骨硝烟中掩不住的是西阳几代人的宏图野心与他日渐炽烈的**。
叶云藏设想过很多次面对秦则的情景。
只是没想到秦则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他的剑,问:“我送你的剑穗呢?”
他说:“丢了。”
他还是在骗他。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依然在骗他。
剑穗被他好好贴胸藏着,鲜丽如新,他舍不得它挂在剑上,风吹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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