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拉一声轻响,那经卷的人皮带下来一点儿老龚鬼脸上的皮肤!
鬼本身的形态已经和人不一样了,理论上来说,可以剥人皮,剥鬼皮却行不通,因为鬼早已没了实质。
可偏偏,老龚没有因为剥皮而溃散,脸上真的出现一片模糊的血肉形态。
是经卷的作用?
不,我想起来老龚还吃过邬仲宽的人皮!
哀嚎声在佛殿中骤然响起,老龚痛苦到极点!
“伤我又怎么样,用我来威胁爷又怎么样!?她就是在看着你!她看着!看着你!看着你!”
“死东西,你给老龚爷等死!”
这痛苦中,还夹杂着老龚兴奋的咆哮。
辛波没有理会老龚,只是静静的看着我。
他手再往下一撕,经卷的确附着着一股人皮,被撕扯到了老龚的眼睛位置!
能看得出来,经卷下的皮很老旧,很褶皱。
老龚失去皮的部位,从血肉模糊,变成了另一程度的苍老,陌生。
“他不是他,你想他剥离现状,回归本质,再魂飞魄散。或亦你想他好端端的存在,我可以告诉你,这张经卷附着了不属于他的一切,今日我不撕开,来日阿贡会撕开,他不会允许有这样一只不停通过蚕食他人魂魄壮大自身的鬼存在。”
“同样,即便我这一世断绝,你和你父亲一样会死,因为你们依旧可能成为下一任辛波。”
“你的选择,无非是两个。”
“而眼前,你只需要将她叫出来,你便能留下你父亲,我,信守承诺。”
“他可以为你做出牺牲,你,却不能为他做出牺牲吗?”
辛波这最后一句话,就点在了我爸为何来黑城寺的根由上!
他,看穿了一切!
我更粗重的喘息,眼中血丝更多,更密集。
“你活的,很是失败。”
“这一生,你都在不停的逃离吧?”
“畏畏缩缩的逃,总想着下一次,下一次,总想着终有一日,你会卷土重来。”
“可每一次的逃,你都会失去一样东西,当你逃到最后,失去一切的时候,你已经不是你了,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在守护整个黑城寺!”
“你呢?孩子。”
“鼓足一次勇气,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你都做不到吗?”
“你不是消失,你是换了一种方式,依旧能目睹一切啊!”
辛波的神态很复杂,既有失望,又有鼓动,既有谴责,又有一丝丝怜悯!
“放你娘的屁!你不一样躲在黑城寺?谁家好人遇到事情就要横冲直撞,那是莽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龚声音更尖锐。
“爷!他在蛊惑你!你千万别中计!忍辱负重可不是苟且偷生!你唯一一次苟且偷生,就是秦崴子让你隐姓埋名,你没有做啊!”
老龚声嘶力竭。
一抹紫意,忽然在他的眼中弥漫!
那是极为弱小的紫!
是青鬼,到下一层次的转变!
如今我见过最凶,级别最高的鬼,无非就是二十,不停的在我脑海中嗡嗡作响。
我头稍稍歪扭,一直死盯着他。
猛然间,我拔出高天杵!
要一杵劈在他的头上!
辛波甚至没有反抗,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我便不能动了……
余光能瞧见极为可怕的一幕,我身旁站着数个人,这些人要么身上没皮肤,要么双腿空荡荡的悬浮着,失去了骨头。
甚至还有人头顶被削开了一部分,里边儿是空的,没有脑子。
他们全部束缚着我的手脚!钳制着我的一切!
眼底,再度出现先前那种钻动感,让我不受控制想要眨眼。
辛波的眼神,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只有一种。
可怜。
他就像是看着一条可怜虫似的看着我。
更像是告诉我,强者有着一切的权利,怜悯只是其中之一。
而怜悯,根本不是真的怜悯,而是利益的交换。
我达不成他的要求,妄图他答应什么,都只是奢望。
“能杀死这样一位人物,你是真的幸运。”
“丁芮朴?”
“我们做个商议如何?五喇佛院有个活佛,他是我的对头,他境界到了,我们可以联手对付他,我要他的命,你要他的皮囊,罗显神,你别抢。”
辛波稍稍仰头,他眼神似是对高天杵视而不见。
这一霎,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好像从手臂上爆发!
高天杵,狠狠劈了下去!
辛波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绽开一丝惊悚,双手陡然高抬上举!
他的确挡住了高天杵,可没能完全挡住,手被反砸下去,打在了头上!
一丝血,从发间溢出,顺着他的脸颊躺下,钻进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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