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敛去了面上先前所有的小心和慌乱之色,直着腰,伸手指着桌上的那几件衣裙说着:“这几件衣裙的式样有些过时的了,料想姑娘也是不要穿的了,不若我这便拿了出去,也省在放在柜子里白白的占了地方。还有那几件金首饰,颜色瞧着也没有以往鲜亮了,很该拿出去炸一炸才是。“
桌上的这几件衣裙,除却那件石榴红的柿蒂纹折枝花小袄是去年冬日做的,简妍穿过两三次之外,其他的三件都是今年夏季的时候做的,只是因着随即简老爷就一撒手去了,正是热孝中,又哪里会穿这样鲜艳的颜色了?所以简妍倒是一次都没有穿过。
至于说那几件金首饰,简妍顺着赵妈妈的手指望了过去,映着烛光,一片黄澄澄的亮,闪得她都不敢直视了。
简妍将手中的小铜火箸儿递给了一旁站着的四月,抬眼望着赵妈妈,面上笑容浅淡:“父亲新丧,我哪里有心情去管这些劳什子式样过没过时,颜色鲜亮不鲜亮的?罢了,既然赵妈妈都如此说了,料想这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是看不入眼的,竟也是不用炸了,没的倒费事。索性改明儿找个合适的日子将这些都舍给了街上的那些乞讨之人,只当是请了人给父亲刻印了几卷经书,总是我这做女儿的一片孝心。不过现下,这些东西赵妈妈还是暂且放在这里别动罢,父亲百日刚过,若是教母亲知道我又是嫌弃衣裙过时,又是要炸金首饰的,只怕是会说我不孝呢。“
她这番话一说完,赵妈妈的面上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她原是想拿了这些衣裙和首饰去给自家媳妇和女儿用的,以往也不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找的借口也都是五花八门,简妍也不甚管,由着她拿走。那时她只说简妍是个好揉捏的,胆子也就越发的大了起来。可是现下简妍这么轻轻巧巧的一说,东西她固然是拿不走了,倒还暗地里挨了她的一顿骂。
她这话里的意思,可不是说这些东西她也是看不上眼的,只配给了街上的那些乞丐穿戴?倒把她们这一家子都比成了乞丐了。只是就算是如此,赵妈妈也是不好发作的。
怎么发作呢?简妍的这一番话里她是挑不出任何的错来反驳的,且若是真的将这事闹大了,到了太太的耳朵里,顺藤摸瓜,揪出她以往私自从简妍这里拿走了那么多的东西,太太可不是个会念旧情的人,到时肯定是会让护院拿了板子抽她的。
“姑娘说的是,”赵妈妈只能不情不愿的这么答应了,可到底心里是有些不大舒服的,便想着要走,“夜深了,姑娘也早些歇着吧,我这就告退了r;邪皇霸宠女祭司。
而这个契机很快的就来了。
简太太歪在炕上,手中抱着小手炉,正透过窗子看着那些粗使的仆妇扫着院子里的积雪。
小丫鬟奉了茶上来,她端起来呷了一口,而后皱了眉,嫌弃着:“这是用什么水泡的?水味儿这样浓,倒是把茶香味都给盖住了。“
沈妈妈跟随了简太太几十年,自然是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当即就顺着她的心意说道:“要说这泡茶的水,还得数玉泉山里的玉泉水最好,瞧着澄净如玉,烧开了来泡茶喝,最是淳厚甘甜了。”
这玉泉山却是位于京城的郊外,山间随地皆泉,水清而碧。
简太太面上就露了几丝笑容出来,随手将手上的茶盅放到了旁侧的小几上,对着沈妈妈笑道:“你这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还记得我做女儿的那当会,有一年春日跟随着母亲出门去玉泉山踏青,那时我早就听人说这玉泉水用来泡茶是最好的,所以一早就带了两个大大的陶罐去,只为了能装些玉泉水回来。“
“是呢,”沈妈妈也笑道,“这事奴婢也记得。当时少爷还在一旁笑话您,说是今日原是出来踏青赏风景的,您倒好,却是来装水回去的。哪里没有水呢,还非得巴巴儿的跑到这里来装?可等到您回去用这玉泉水烧开泡了阳羡茶,请了少爷来喝,少爷当即就对您竖起了大拇指,只说您博闻强识的,后来便是连老爷也称赞了您呢。”
简太太面上的笑容一时就越发的深了,但片刻之后却又转为了哀戚之色,叹道:“母亲就生了我和弟弟两人,不想我这个弟弟竟是个没福的,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跟随了爹娘去了,倒只落得了我一个人在这世上。”
“太太您也别伤心,“沈妈妈安慰着,“少爷不是留下了一个小少爷吗?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说起自己的侄儿,简太太的面上终于是又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我这个侄儿却是个争气的,小小年纪就考中了秀才,还是个廪生,入了府学。据弟妹来信说,宗师说他文章火候已是到了,明年正是乡试年,怕不是就能中个举人?”
沈妈妈听了也欢喜:“小少爷明年考中了举人,后年会试的时候再考中了进士,殿试的时候再得圣人青眼,做了状元,那咱们家岂不是又能兴旺起来了?“
“是呢,”简太太笑着点了点头,“若是能如此,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爹娘和弟弟在下面也欣慰。”
说到这里,她却又想到了简清,便皱了眉说着:“说起来清儿比我这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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