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要一封回信而已。情之一事,果真是比打仗杀敌要难的事啊。
又过了不久,穆远收到了穆夫人的信。他的娘亲大人告诉他,宫中有人来打听穆家父子的战事,聪明如她,听出来了其实重点在关心穆远是不是受了伤,情况如何。穆夫人很乐观地猜测这打探消息的定是受了如意公主的指使。穆夫人问儿子,他打算如何?
穆远看了信有些欢喜,难道这计那计的还是管些用处的?
如意果真不如她表面所表现的那般对他不在意吗?她不回信,却是去别处打听他的事,她关心他。这当真教人欢喜。可他打算如何?他得再想想,还有什么计可以用上一用呢?
穆远的久久不回复让穆夫人相当着急,好不容易如意公主那头有了些动静,他倒是磨磨蹭蹭了起来。穆夫人的急性子可不爱这个,她又去了信,将穆远一顿骂,非常嫌弃儿子的不果断。她在信里说她要去宫里走动走动,看看如意公主是什么意思,定要为儿子打探出情报来。她还在信中自夸,敌我做战,关键时候,还是得靠为娘出马。
穆远那个惊吓,恨不得生了翅膀飞回家拉住娘亲大人让她别添乱,可别让他这个当儿子的这般不省心了。
可穆远没有翅膀,他也很忙,他能做的就是与他爹抱怨抱怨娘。他盼着快打完仗,他头一次在外打仗时有了着急回家的念头,他真是很想如意啊。
这份想念让穆远顾不得什么欲擒故纵了,他变得很爱听笑话,因为他要给如意写信。军中兵将们很快都知道了,有笑话就要讲给小将军听。虽然小将军听笑话时表情象听兵法,但他就是爱听,他不但爱听,他还做笔记。
穆远想念如意,给她写信让他觉得这份想念有了寄托。他想不到有什么妙计,于是只能一封信上记一个笑话,然后在信的最后委婉地说一个自己的优点。不是与如意面对面的叙话,他自觉脸皮能厚上不少,自夸的话还是能写出一些的。他想他的意思如意一定能懂。
当然他也没好意思说得太直白,他还是有些羞,但他给自己定了个目标,他跟自己说只要如意给他回一封信,一封就好,他就要直接写信问她这话:做我的夫人可好?
可是如意一直没有给他机会。穆远与信官确认过,每一封信她都收下了,但她从未给他回复过只言片语。
后来穆远不乐意了,他赌了一口气,许久不给如意写信了,结果倒是收到了穆夫人的信。穆夫人说她去游湖时偶遇了如意公主,公主与她闲聊了几句,向她问起了穆远近况可好。穆夫人说她觉得没这般巧偶遇的,肯定是如意公主特意来找她。她还说她跟公主说了儿子很好,常常来信报平安。她想让公主别担心。
穆远哭笑不得,闹了半天,太殷勤果然不行,还是得“欲擒故纵”吗?
娘亲大人肯定是不知道他之前给如意写信写得多勤,如今他没去信了,她却与如意说他常常来信报平安,倒像是在如意面前炫耀了。
穆远叹气,他是故意隐忍克制不写信的,但是他又不想让如意觉得他不理她。好吧,女子的心思不好猜,男子的心其实也一样。穆远觉得,他也有些闹不清自己想什么了。
吴国这一战拖的时间颇久,一晃眼大半年过去。倒不是天天有硬仗要打,只是吴国那头打一打停一停,降一降惹一惹,等特使谈判花的时间也很久。穆远这日收到了穆夫人的信,她说她入宫走动,竟有机会去了一趟如意公主那儿,与如意说了好一会的话。她还说,她偷偷看到如意的书桌上好几张纸都写着同样的一句话--你若安好,我便如意。
穆夫人不知这话有何深意,但又直觉与儿子有关,于是特意写信告之。
穆远看了这话,心里久久不能平复。让“欲擒故纵”死一边去,他终是忍不住了,他提笔给如意写了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你若如意,我便安好。
这封信很顺利地到了如意的手上。
穆远并不知道如意看了信又是笑又是落泪。她多害怕他不再理她,可她丝毫不敢主动找他,她觉得他应该离她远远的,却又害怕再不能见他。如意收到这信,竟有些失而复得的激动。
穆远也不知道如意将他的每一封信都藏得好好的,时时拿出来翻看。他也不知道,如意现在除了爱做点心外,还学起了做衣裳。她做了男式的棉袍,手被扎了许多血洞子,袍子做成了两件,但她一件都没有送出来。
穆远不知道这些,他猜不透如意在想什么。似乎对他很好,很挂念,见到他也很开心,可是他若想再进一步,她却把自己缩到壳里。
穆远懂得排兵布阵,抗战杀敌,却是不懂女儿家的心。
如意啊如意,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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