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放下,车中一片昏暗。
“倒茶。”慕容怀卿没有睁眼,只淡声吩咐了一句。
她探手去拿小几上的茶壶,手指还未触碰到壶柄,慕容怀卿突然抬腿,碰翻了茶壶,滚烫的水浇在手背上,疼得钻心。
她的脸一下红了,仅是片刻,又褪变为惨白。
“是不是很委屈?”慕容怀卿终于睁开眼,探过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委屈就哭,哭出来。”
她是想哭,可她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哭。
慕容怀卿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抓过她的手,被开水烫过的皮肤非常敏感,被他抓在手里,就像被刀片剔下了一层肉,“慕容怀卿,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我本事是不多,能抓住你就够了。”
她勾起唇角,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你以为你抓住我了吗?”
“难道不是吗?”他加大手劲,用力一拧,江晚鱼疼得直抽气,声音都颤抖了:“你给我的都是我不想要的,我想要的,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我为什么要明白。”他慕容怀卿松开手,重新靠向车厢壁:“以前我也想过去了解你,可我忽然想通了,没有人值得我去费心了解,你也一样,不要以为我对你特殊,你就有别于澹台婉玉,在我眼里,只有棋子与棋子的区分。”
“那就让我做你的棋子吧。”
“什么?”
江晚鱼抬起头,紧盯着他,“让我做你的棋子,一颗随时都能被丢弃的棋子。”她似乎一下子变得轻松了:“我和你之间,也就只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这就是我想要的。”
……
奚成壁被困在了桐州与冀州的交界处,他虽然早料到慕容怀卿不会信守承诺,却没想到慕容怀卿的动作会这么快,明明根本来不及调兵遣将,却在半日时间内,就部署好了一切,将他前后夹击围困在了两州边界,他无奈只好将战线后撤,一直撤到了富塘江。
江水是天然的屏障,可以抵挡敌兵一阵,但他不能永远龟缩在这里,况且……
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罗熔那边情况未知,江晚鱼那边同样也情况未知,焦躁、烦闷、紧张,各种情绪交织,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仿佛此生所有的精力,都在这段时日消耗殆尽。
坐在江边的石堆上,顺手揪了片树叶,置于唇边吹响。
树叶发出的声音,不如笛子等乐器清亮,却自有一番独特风格,悠然飘渺,像沉入心底的明镜泉水。
乐曲的声音,隔着江岸,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站在高高的山坡上,慕容怀卿看了眼身旁的女子,体贴细心的为她拢好风氅,抽手之际,一把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一同望向远处蜿蜒的江河:“听到了吗?他就在那,你不是想做我的棋子吗?我给你这个机会,与其亲眼看着我将他打败,不如你亲手将他送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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