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绮里大人明里是带着我四方周游,暗地里,其实是不断寻访你的踪迹,希望能够劝你回去。”
顾五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着:
“有几次,我们都已经面对面见到了,你却还是无动于衷,丢下她一人决然而去…”
“有你这等艳冠天下的少年陪伴,我这种老朽还是早点腾位置比较合适吧。”
穆清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他这样,就连我都有些生气了:
“老人家,你是乐羊的师父,确也是有能力的隐士高人,所以我一向敬重你三分,可是,如果你要在我面前如此诋毁南子大人的一片赤诚,我也是不会再跟你客气下去的!”
“哦,原来你与她之间,也不仅仅是政治交易的关系啊。”
穆清稍微有些惊讶,顾五玖回头看了我一眼,竟有些赞许的意味:
“十五年前你避之唯恐不及,十五年后,绮里大人病危之际,你也没有再去见她一面,到现在,绮里千早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还好端端活在世上…就是这般铁石心肠的人,又为何会出手救我,你到底是何目的?!”
“如果不是这女娃娃一路跋涉找到这里,又苦苦哀求的话,我这般铁石心肠的人,倒宁可看你死在荒郊野外。”
老人扶着胡须,冷冷开口道:“娃娃,你跟乐羊都回避下吧,我有些话,只想跟这顾家小子一个人说。”
见顾五玖眉头一皱就要说话,我连忙拽了他一下,抢在前面说道:
“你们对于南子大人,都曾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所以就算是为了故人,也该好好说说话的!请便,请便!”
说着,我连忙拽着乐羊遂人从茅草屋里退了出来。
他见我将板门带上,有点担忧的低声问道:“大君,我师父年纪大了,万一一言不合打起来,可绝对不是樱梅少主的对手啊…这可如何是好?!”
“放心吧,顾五玖看上去目空一切,但绝不会对老弱妇孺出手,这是他的傲慢所在。”
我示意他噤声,一边蹑手蹑脚的转到屋后去,这里平时是堆放木柴的地方,墙上有扇窗户,蹲在下面,就能够偷听里面人说话了。乐羊遂人见状,吓得连连摆手,我示意他院子里望风去,自己手脚并用爬到窗跟下,附耳聆听。
“…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你救我一命,来日自当报答,就此别过了。”
听顾五玖的语气,似乎准备拂袖而去,我正在焦急的时候,就听老穆清沉声道:
“我支开那姑娘准备跟你说什么,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吗?”
樱梅少主沉默了片刻,冷冷道:“是有关她的事情吗?”
“原来只有跟她有关的,你才会感兴趣啊。或许吧,看那女娃娃对你的态度,我所说的事情,确实与她有关…”
“快点说,我并不想在此地逗留太久。”
“我与绮里南子之前的事情,你究竟了解多少呢?”
“不太多,但已经足够了。”
尽管对方的态度一直冷硬,穆清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腔调,不徐不疾的说道:
“我之所以离开她和千早,并不像你认为的,是我移情别恋,贪慕逍遥…不,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绝对会留在他们母子身边,半步都不离开。”
“你现在是在说什么?”樱梅少主冷冷的回道:“是在忏悔?还是在后悔?”
“忏悔的话,留在我死后,到地府去对南子说吧。但是,现在的我却是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中…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与十几年前是不是大相径庭?也真亏了你还能认出我来…”
穆清咳嗽了下,长叹了口气:
“我跟南子,都是性格倔强的人。当年绮里与端木两家决定联姻的时候,我们都还是不到十岁的孩子,从那时起,便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直到成年后做了夫妻,几乎从未分离过…但是,即便感情颇深,我们因为性格的原因,还是存在着颇多分歧,再加上,婚后不久,端木家因为卷入了朝廷侦办的重案,惨遭抄家流放,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我就从原本门当户对的少爷,变成了一贫如洗的下人。”
“可是,绮里大人依旧对你不离不弃,你却又为何不辞而别呢?”
“那时我觉得,自己已经配不上她了,甚至连她的侍妾曲炼都比不上,囤城中一个杂役的目光,都能让我难受半天,更不用说在面对南子的时候,那种自卑和自惭形秽快要把我吞噬了…”
老人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微微有些颤抖,我甚至都能够感受到,那种痛苦又无法自拔的心情:
“所以我逃走了…在看到你跟她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愈觉得,自己的逃离有利无害,南子值得你这样年轻又倜傥的少年,而千早,也可以在曲炼身边长大,变成比他父亲更优秀的男人…”
“所以,你何时又学会后悔了?”
“…当看到你和那个女娃娃的时候。”
穆清话一出口,我几乎能够想象,顾五玖也露出了跟我相似的惊诧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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