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渡压抑的人就像心里有个堰塞湖,要么在容纳不了更多的压抑时彻底崩溃,要么有个出口来宣泄后再次恢复平静。
对王闯来说,那个拿煤气罐闹事的民工成了他一个月来压抑情绪的出口。在那一时刻,像打开了潘多拉的墨盒,他被婚变前后一团糟的生活所积压的所有愤懑、委屈、不甘、绝望情绪,突然一股脑的蜂拥冲进脑海,如爆竹在脑中肆意炸开,直炸的他双耳雷鸣,眼冒金星。
所以在那时他不是没考虑,而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风险,别说是煤气罐,就算那人手里捧的是真正的炸弹对当时的王闯来说也没有任何威慑力。
但是事后冷静下来,他只感觉两腿发软,靠在销售大厅的沙发上整整坐了一个小时,全身冒了一茬又一茬的虚汗,擦都擦不干净,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至于什么地方划的,他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自己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情况,但是在别人眼里看到的可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同事们看到的是平淡生活中竟然无预期中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戏,平时的好好先生王闯,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将危机局面化险为夷,顿时让大家对他多年形成的形象定势被打破,开始重新审视看待这个人来。尤其是销售部的女孩子们,本来这次事件中受到的惊吓就是最大的,又多是爱做梦的年纪,于是王闯事后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抽烟的酷男样,让她们此后的日子花痴了好一阵子,哪里又想得到其实当事人根本就是腿软的站不起来。
不相关的同事们大多是看看热闹,不过站在领导高度上看待王闯的行为又是另外一种感受和考虑了,于是,第二天,王闯因为这件事被单独召见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在龙翔的整个职业生涯里,王闯是第二次进董事长办公室,第一次是跟着行政经理汇报公司考勤制度改革的事情,因此单独召见的待遇还是多年来第一次享受,秘书开门放王闯进来后就关门出去了,董事长坐在大班台后一直没抬头,握着万宝龙钢笔在哪儿刷刷刷的批阅着文件,看不清脸色是阴是晴,只留给坐在沙发上的王闯一个稀疏但梳的油光可鉴的头皮。
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门关上后房间里静悄悄的,慢慢的王闯就感觉全身越来越不自在,心里忐忑这次董事长单独召见不知是福是祸,只好靠打量办公室里的家居摆设好缓解逐渐紧张的心情:这办公室很大,房间里塞满了中式红木家具,上面游龙走凤的雕工不厌其繁,大班台的台面还镶嵌着整张的天然青白色玉石,看着应该是价格不菲,但似乎给人一种缺乏美的感觉,但具体是不美在哪里,王闯不是设计师,也评价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对沙发的墙上挂着郑板桥的字“难得糊涂”,不懂书法的王闯只觉得像是小孩子的手笔,歪歪扭扭不成其形,突然间就有了些感慨,腹诽道按说这种水平也不比我写的好看多少,怎么别人就成了千古一大家了。
“小王啊,你这是怎么搞的嘛?!知不知道你这次的莽撞行为给公司带来多大的麻烦?”签完文件走到身边的董事长陈得志才把有些入神的王闯从开小差中拉回到现实,一听董事长语气不善,他心里一紧,赶快低下了头,“对不起,陈总我……”
陈总多年养尊处优,体型白胖,沉重的身躯坐下来真皮沙发吱嘎直响,他接着说:“这种流氓农民工恶意讨债的事情,都是些惯用手法,公司成本部又不是第一次处理,哪次不是处理的好好的?!用得着你跑出来逞英雄装大个儿?你是公司的员工,公司花钱请你来是工作的,你以为自己是街头的古惑仔儿么?”说到最后,陈总的语速加快,声调越来越高,神情非常严肃。
王闯被骂的哑口无言,只好低着头搓着双手,呆呆的看着手上缠着的白纱布。
陈总还在继续:“而且因为闹得太大,那个被你卡住脖子的农民工,已经被辖区派出所刑拘了!现在对方家属不干了,非要我们追加补偿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郑经理因为这个事情头大的很!年轻人,这是在给你的行为善后啊!”
王闯一向是个很厚道的人,尤其是心目中尊敬的郑经理因为自己而受拖累更是让他过意不去,忍不住抬头说话:“陈总,是我太冲动,是我的责任!我去负责跟对方家属沟通……”
话说到一半,被陈总抬手阻止了,他盯着王闯看了一会儿,虽然眼睛不大但目光挺犀利,但许是上位者做久了自有一种威严,王闯被看的心里更发毛了。
“但是!”气氛已经严肃到要爆炸了,陈总开口说话了,一开口就是个转折词儿。
“小小的包工头儿而已,他们以为我龙翔是什么软柿子么?!他们以为可以在我陈得志这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做他们的美梦!”语气突然间变得慷慨激昂,陈总肥厚的胸膛上下起伏,气势看着很足,“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不代表咱没见识,不上手段不代表咱没手段,小王你不用担心,既然你是我的员工,你捅的篓子不管多大都有我给你兜着!绝不会让你受他们的伤害!切,我看他们这些孙猴子还能蹦出我的五指山去?”
这一番话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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