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张口,像是有许多难言之隐咽在喉头出不了口。邵云一直目送着他踽踽踏出房门,忽然之间,孙芳激动的回过身来,一把推开扶着手胳膊的随从,竟扑通一声跪了地下,哽咽道:“老朽糊涂……糊涂呀!辜负了大少爷的信任……”
“孙老!”邵云被这突然的举动一惊,忙赶上前去扶起孙芳,“您有什么话,起来好好!”
“你们都退下……”孙芳一时老泪横纵,紧握着邵云的双臂死死不肯放,待门外守着的随从回避了,这才稍定了定心绪,却仍攥着邵云的手道:“是老朽一时糊涂,将少爷的病症透给了二少爷……老朽对不起夫人呀!”
邵云静静听着,面上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见孙芳一把年纪的人了,歉疚成这副模样,难免于心不忍,便亲自扶了他往大门口去,一面笑着劝慰道:“如此事,何足孙老挂在心上?了便了,我信得及他。是我亲兄弟,又是邵家唯一的年长子,这一大家子总该有天交在他手上……不瞒您,交给他,我放心,毕竟母亲是妇道人家。”
孙芳听得一脸动容,歉疚的话再难出口,已被自己的徒儿一左一右搀着上了轿辇,“大少爷……”
“您老回吧,不必了,邵云心里明白,绝不会怪您什么……”见孙芳抖着老手,还要从轿帘里探出头来,邵云无奈一笑,即刻吩咐了轿夫起轿,孙芳来不及什么,只得回头望着邵云欠身作揖的身影渐渐缩,最后消失在长街上。
……
“夫人,少爷回了!”
“哦?这般早便回了?今晚不该留在日耳曼公馆里晚宴么?”李语晴立在西苑的水榭亭畔,她倒真有心来此地等儿子,顺道伴着儿媳们一起度个乞巧节,“云儿这会人在哪?门房没个人掌灯?”
“闰月这鬼头已经跑回来一趟了,是少爷先过东院看看杜姨娘去!”宁香屈膝一蹲,一头回着话,一头笑望了杜玉娇一眼,“奴婢跟闰月了,杜姨娘在西苑里头,少爷要瞧,让他过来这处瞧!”
李语晴听了但笑无语,跟着也回过头去看了眼水榭亭中坐着的三个儿媳,只见杜玉娇羞赧一笑,明显已是听着了宁香的几句打趣话,而一旁的阿籽却似乎并不耳闻,正专心致志的埋首做着一只荷包,至于桃喜,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儿,身子半倚着靠在石柱子旁,时而翻动几下针眼,更多的时候竟是盯着杜玉娇的侧脸愣愣出神。
“坐了这般久,桃姨娘也该累了吧?”不期然间的一抬头,恰好对上了桃喜投来的注目,杜玉娇忙向着她莞尔一笑,想了想,还是起身来望了李语晴道:“娘,我想我还是先回东院了,明日一早再见大少爷也是一样的。”
“也好……宁香,找人告诉少爷,让他不必过西苑来了,我这就陪玉娇回去,今晚他便在东院安置吧。”此刻李语晴的眼中再无她人,微笑着挽过杜玉娇的手胳膊,偏脸再看桃喜时,她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似的,蓦地丢下手中的女红,却不心被自己捻着的花针狠狠扎进了指上。
“姐姐这是怎么了?阿籽留下陪你便是……”阿籽似乎这才醒过神来,心翼翼的把荷包交了翠灵收起,方瞧见桃喜垂着的指上正冒着血珠子,不禁呼道:“呀!姐姐,都扎破血了!”
“不打紧的……”阿籽这一呼,引得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桃喜自知失态,尴尬着俯身去拾落了地上的帕子,不想杜玉娇却一脸紧张的走了过来,只不假思索间,便捧起她破了的无名指,含着唇间将伤口的浊血吮出,如此反反复复数次,桃喜竟呆住了原地。
“是大少爷!”彼时,月洞门下正有脚步的杂沓声缓缓近来院里。阿籽三步两步出了水榭亭,站着跳岩上看时,一眼见来人是邵云,心里止不住一阵高兴,捧过翠灵手中的孔明灯,便朝了他快步奔去。
天空色的蔚蓝,四字稚嫩的“永乐安康”满满占了灯纸的四面,从扎竹篾,到糊纸添松油,除去那字是临摹了桃喜的手书,一切均由阿籽亲手做得。
邵云接在手上,起初一怔,可在李语晴和阿籽的坚持下,还是亲手着了松油。轻风过,灯影起,手心里一空,那灯便幻作了天边一颗流星划过。生命中承载不起过多不必要的爱,灯儿冉冉飘了一会,忽地被风一吹,竟在半空中烧了起来,遂已,一头栽进水塘,消声觅迹了。
“母亲,不过玩意儿罢了,您何必当真?”见李语晴一下沉了面色,直唬得阿籽怯怯的不敢多什么,邵云忙温声劝道,忍不住望了眼水榭亭内。进院许久了,他是刻意不去注意桃喜,而她亦不看他,木然的杵着原地,只叫人意外的是,她的身旁居然伴着杜玉娇。
“云儿不当真就好,阿籽有心了……”李语晴一扫面上阴霾,笑望着阿籽。婆媳俩人一对眼,几乎是同时,顺着邵云的目光,便将视线齐刷刷的投向了身后的水榭亭内。
桃喜这才想起自己被杜玉娇握着的手还没收回来,眼见邵云已款步走至了跟前,她心里一着急,忙抽开手退去了亭子后头。
杜玉娇疑惑的看了眼邵云,见桃喜一个劲的脚步不停往回走,便也跟着进了廊下,踟蹰着,一手轻轻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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